【东凯】他送我一包戒烟糖
仍然是三分梧桐落的文重发。
【东凯】他送我一包戒烟糖
三分梧桐落
我习惯抽烟，而且最近烟瘾有越发严重的趋势，他就给我寄来一包戒烟糖。
收快递的时候我嘴里还叼着根烟，快递小哥拿着笔笑我说：“王凯，谁送你的这东西，还真是送对了。”
我反笑他说：“对什么对，你见过用戒烟糖戒烟成功的嘛。”
快递摇摇头：“没有，不过你可以试试。”
“嗯。”我不是很想聊戒烟这个话题，随意地应了一声便关门了。快递盒上寄件人收件人的名字都不是我们，因为担心会被好事者半途给拦下来，他在收件人那里写了烟客，在寄件人那里写了督促烟客戒烟的人。
我看着这颇具他老干部风格的取名，不经有些好笑。不过我也知道这件不会是他亲自寄的，因为他根本不会寄快递，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两个名字后，帮寄快递的助理憋笑憋得辛苦的表情。
我琢磨完盒子就突然没了打开的兴致，或者说我从最开始就没有想打开它的兴致。
快递单上物品那栏直接地写着“戒烟糖”三个大字，估计连风评最差的x通快递员都没有想打开它的心思。
不抽烟的人用不着，抽烟的人通常执迷不悟，很少有几个主动想戒的。
比起戒烟，我倒是更想和他谈谈抽烟，就怕他不愿和我谈这事儿。
最开始我们俩是烟友，那时候一下戏，工作人员还在布景我俩就溜到边上抽烟去了。不过他的瘾比我好多了，他抽的时候我一起，他不抽的时候我就自己去边上抽。后来感情好了，就算他不抽也会站在我旁边陪我说说话。
他说他的家事，我说我的事业。他结婚了有个小孩，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老婆还在月子里，而他工作在外无法照顾，请了几个佣人还是放不下家里，结果两头忙活事务缠身。
不过这些也都是我和他熟了之后才知道的，他这人有点闷，闷到让人觉得有点装，像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说出口，只说家里有事，心情不好。
我就说你说出来呗，我把我工作上的事儿都跟你说了，得等价交换是不是。
但他还是没说，只是闷闷地看着远山抽烟。我才发觉跟他这种爱装的人谈什么等价交换，简直就是痴心妄想，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度量，我就算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。
关于这点，我曾很生气地跟他发誓我再也不会找他谈心了，然而后来我还是什么都交代出去了。
心事，寂寞，还有身体。
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对待感情特别认真的人，学生时代因为长相出色，我有过很多女朋友，多到连我自己都一时记不起来。最后那个女朋友在我把她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之后，冲到了我和哥们喝酒的地方。那次她似乎是想当众给我一巴掌，但是最后还是没有，她只是哭，然后把我送她的项链扔在我身上：“我们分手吧，你根本不懂怎么爱，你就是被宠坏了！”
我不置可否，拾起项链还给她，让她做个纪念。
现在想来，我觉得她还是太胆小，那时她应该狠狠地给我一巴掌，也许我就能早早知道痛是什么滋味了。
从烟友到炮友的蜕变说来还有些可笑，不过本质上就是我寂寞太久了，他压力太大了，然后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上床打了一炮。
那天琅琊榜杀青，他喝多了。当时我房间就在他对门，他回房的时候敲错了门，一猛子就扎进了我床上，还是脸朝下的那种。那时候正是他人生的体重巅峰，我当然不可能把抱他回房间，只好努力把他翻过来脸朝上盖好被子。
结果翻着翻着他就硬了，拽着我的手不肯放，硬是把我拉下来和他玩亲亲。
我哭笑不得，一大男人你怎么这么幼稚呢，喝醉了还耍酒疯，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亲。
他说知道，你就是……
后面的话有点大舌头我没听清，凑过去想听仔细，突然被他一个熊抱亲得晕头转向，等我快喘不上气了他才松开手，一脸傻呵呵的笑，我知道，你是王凯，你嘴里的烟味别人没有。
我愣了一下，敢情你还尝过多少人的嘴啊？
就你，还有我老婆。
没有别人了？开玩笑吧你以前没恋人啊？
不记得了早不记得了，他挥挥手打断我的话，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，语气有些委屈，我上你的时候，咱们就不能不谈这些嘛。
我一下火了，谁说是你上我，我可不当下面的……
话刚说完就被他翻身压了个结结实实，反抗的结果就是我第一次在下的经历成了一段终身难忘的惨痛回忆。
第二天他比我起得早，看见我和他身上的痕迹整个人都有点懵，那表情简直好笑极了，难得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慌张的表情，我莫名有种成就感。
对不起，他憋了半天，也只有这句话。
量他平时挺会教训人，这时候也只会说这种没有创意的话。
我失望地摆摆手，没事，都是大老爷们，一夜情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他还是很抱歉，看见我去洗澡，便问了句，要帮忙吗，那个要弄出来的吧？
我好笑回头，弄着弄着再来一炮？
我看见他的嘴角有些抽搐，目光在我的身上转悠了一圈，喉结动了动，不了，你去洗吧。
闷骚，我在心里暗暗骂道。
这场意外确实是场意外，不过所有的意外也都有因果人为，除了寂寞无聊压力等等，或许我对他也是有感觉的，更可怕的是这种感觉在那晚之后竟像颗吸了雨露的种子，快速地发芽，扎根，等我确实意识到它的时候，它已经长成了一颗大树。
我猜我可能多少有点斯德哥尔摩症，明明那晚他并不温柔，甚至还不及平时里对我像师弟那般的照顾，我却有点喜欢上那种粗暴的痛，那种像要把身体撕开的痛，那种从肌肉蔓延到心脏的痛。
这也算是爱吗？听起来真像某种精神洁癖的处女情结。
幸运也很不幸，我们拍《伪装者》住得还是对门。
戏中我是他的得力助手，他是我崇敬信赖的大哥，戏外我们依然是朋友，绝口不提那晚的事。
这次的朋友比烟友处得近多了，除了抽烟聊天还会一起谈谈剧本看看电影，我们都不喜欢看电影时被打扰，不喜欢语言花哨的剧本，不喜欢过于缠绵的爱情故事……总之意外得有很多相似之处，我说他是外冷内热型的，他说我是外热内冷型的。
自从他老婆出了月子以后，他似乎没之前那么压抑了，在剧组里和大家也能开玩笑甚至打闹，我的心里却总是有些酸楚。
我是阿森纳的球迷，他喜欢曼联，有一天大晚上我拉他去影视基地旁的大排档看球赛，遇到好多熟识的男演员。结果大家各有所好，一帮人喊着我厂我魔险些打起来，大排档老板见怪不怪地拿着单子走进一团混乱的沙场，开始挨个收钱。
我们都喝了点小酒，不至于醉，回酒店的时候，他还情绪高涨着，我们走在路上他突然问我，你知道我上次喝醉是什么时候吗？
我装傻摇头。
是琅琊榜杀青那天，他停顿了一下，突然转过头问我，那天我有没有说过什么？
你能说什么啊，都喝成那样了。我撒谎道。
他叹了口气，那天我连喜欢你都没说吗？
我愣了一下，竟觉得舌头都开始打结了，东哥，这个你是真没说过。
哦，那我现在说来得及吗？
哥，你是不是喝多了？
我问你来得及吗？他的语气变得严厉。
我被吓了一跳，不敢看他强势的眼神，目光躲闪着，来……来得及吧。
然后毫无意外，就是一个路灯下的深吻。
心中那棵久旱的大树终于等来了雨露，我有些晕乎乎的，不知道怎么被他带回酒店，带进房间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，轻得几乎要飘起来。
第二次和他喝酒，我们又做了。只是上次他醉着我醒着，这次他醒着我醉着。
醒来的时候他就撑着脑袋在旁边看我，我翻了个白眼，有这么好看吗？
好看。他回答得倒是诚实。
后来拍戏的日子里我们就常常这样，白天做兄弟，晚上当情人。他从不当着我面和家里打电话，算是对我的一种尊重吧。
偷偷摸摸的刺激爱情，我们鼓着十二分的勇气去享受现在，我为自己的勇敢而感动，不计后果孤注一掷。
或许最初我们都没想过，如果深爱了要怎么收场。
《伪装者》杀青前一天晚上，他和我趴在阳台上抽烟，他突然跟我说，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漂泊的小船，迷失在我的眼里找不到出口。
我说，你怎么突然这么酸啊，我又不是小姑娘，不吃这套的。
他转过头，看着我的眼睛很慢很慢地说道，王凯，如果注定花开无果，我希望现在就跳进水里，溺死在那片秋水中。
有病，我骂着，竟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，其实我想告诉他，我可以和他一起溺死，但最后话还是没说出口，我说：东哥，我的心里没有花，我的心里是一棵树，你喜欢《致橡树》吗？
那晚我们和平分手，仿佛就像一场罗曼蒂克理想主义的艳情史，相爱时热情如火不顾后果，分开后一拍两散各不纠缠。
几天后，趁着我们都还没离开上海，我约他出来游泳。
水温适宜，水下鳞鳞的波纹犹如幻境，我潜入最深的地方，便不再游了，尝试着闭上眼睛四肢放松，这是网上看到的一条治愈方法。
突然一只手拉住我把我往上拽，我一下反应不过来，挣扎了几下，竟然反而把对方踹进了水里。我赶紧把他救上来，两个人在泳池边气喘吁吁地咳了很久。
你干什么啊，突然来拽我。我哭笑不得。
我以为你真要溺死在里面。他想着也觉得自己有点好笑，尴尬得抹了把脸，其实我也没多想，就是怕。
想到可能会失去你，我就怕得不行。
我们还是别溺死了，活着挺好的。
我们互望了一眼，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同样的带着情欲的眼神，所有昨日建设好的理智都在那一刻功亏一篑。
于是我们快速换好衣服回了房间，又是一阵翻云覆雨，他的皮肤上带着股泳池水的消毒水味道，我还是很喜欢抱着他的背，用牙齿在他的肩膀留下一圈圈牙印。
一发完后终于冷静一些，我表示这么久了，怎么说也应该让我在上一次。他想了想点点头，就在我心里小激动一下的时候，把我抱在了腿上，一下子贯穿到了最深处。
妈的，闷骚。我心里只剩下这句话。
可能是因为着凉，之后我就发烧了，他担心地每天叮嘱我吃药喝水，让我周围的人盯着我不许熬夜。
我们就像所有的异地恋人那样，通过电话联系，简单几句然后各忙各的。如果实在想念得发紧，就偷偷订机票飞到对方所在的城市，在酒店里你侬我侬一夜，然后再继续工作。
其实他的事我也不是那么介意，除了他的家庭。那种压抑就像一块挥之不去的乌云，逐渐笼罩在上空。
有些问题知道答案，所以从未问出口。比如我重要还是你家庭重要，比如我们还能撑多久。
我责怪他把家庭放第一位，他责怪我不理解他的处境。他可以平静地冷战，而我总是愤怒地指责，他的平静下有他的煎熬，我的愤怒下有我的绝望。这就是外冷内热和内热外冷的区别。
说是互补的性格，其实只是截然相反而已。
但我们至少还是相爱的。
因爱而苦恼的苦恼都不叫苦恼，叫心如刀割。因为明明相爱却没有未来，因为明明绝望却依然不提分开。两个渣男碰到一块儿，志趣相投，非要把对方虐得死去活来，还要看谁先精疲力竭。
他的家庭，我的事业。我们又一次相约抽烟去谈这些事，原因是一些舆论的苗头，影响到了我的前途，他的生活。最后的结果出来两人都松了口气，分手。
我靠在墙上抽烟，东哥，我最后悔就是没能上你一次。
他笑了，烟头明明灭灭，我最后悔的是在和你第一次的时候没有说喜欢你，害得我们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。
不是的，东哥，我深吸了口烟，其实那天你说了，可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只是太寂寞了。
两个寂寞的人相拥，算不算爱情？
尝过了刺激，疯狂，不顾一切，自以为是地勇敢，却忘了从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，最后只有南辕北辙，越走越远。
他走了之后留我一个人在阳台，我想抽烟缓解一下那股专心的痛楚，结果不知是不是呛得，一边抽一边哭，开始不出声哭，后来咳着咳着就哭出了声。
最开始我们是烟友，到最后我们又成了烟友。
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未拆的快递盒，最终还是决定拆开来，拍了张照晒到微博上。
他一条私信过来：“收到了？好好戒烟。”
“知道了，对了，你戒掉了吗？”
“还没，不过为了孩子，还得坚持一下。”
“那我们以后不是连烟友都不是了？”
他很久才回我：“不是烟友，可以做朋友。”
“好吧，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试试戒烟好了。”
我掰开戒烟糖的纸，一颗颗往嘴里送，最后被齁得一脸泪水。
戒烟糖，说到头不过是用一种瘾去代替另外一种瘾罢了。
那天，他送我一包戒烟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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